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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为何沦为电诈与人口贩运的中转枢纽?

    由于电信诈骗的风险较低且利润丰厚,这一犯罪形式迅速在中南半岛兴起,并在新冠疫情后发展成大规模产业园区。泰国当局的系统性腐败、法律漏洞以及中央与地方政策的不一致,严重削弱了执法效率。

缅甸靠近泰国边境的KK园区是其中一个电信诈骗园区,缅甸边防部队2月26日从园区救出部分受害者,准备把他们移交泰国遣返原籍地。

     今年初,中国演员王星在前往泰国后失联,其女友在网上发文寻人,引发热议并登上热搜,最终促使中泰两国当局介入,成功救出王星。此事件使国际社会对泰国的人口贩运问题及游客人身安全问题高度关注。

     泰国国立发展管理学院(NIDA)法学院副教授他那特(Thanatthep Thanprasit)在接受《联合早报》采访时表示,旅游业是泰国经济的重要支柱之一,为促进旅游业发展,泰国政府向多个国家的旅客提供免签入境政策。此外,泰国相对较低的生活成本也吸引了大量外国人。在泰国获取假护照并非法滞留相对容易,同时毒品和非法枪支的获取渠道较为畅通。这些因素为犯罪团伙的活动提供了便利条件。

    美国丹佛大学研究东南亚中国资金流动的学者坎巴(Alvin Camba)指出,宽松的移民政策、松懈的执法和边境管控,以及大量游客和外籍人士的涌入,为犯罪分子提供了掩护,使他们能够轻松进出泰国。

    根据联合国打击跨国有组织犯罪公约(UNTOC)与泰国司法研究所(Thailand Institute of Justice)于2022年发布的报告,专家估计,泰国有数百个活跃的外国犯罪团伙。毒品和人口贩卖、偷渡、洗钱、伪钞制作是泰国最常见的跨国犯罪活动。这些犯罪团伙主要集中在曼谷、芭堤雅、普吉岛、清迈和苏梅岛等旅游热点,以及与邻国接壤的边境地区。

    从地理位置来看,泰国位于中南半岛中部,与缅甸、老挝和柬埔寨接壤。其优越的地理位置使其成为区域运输枢纽,同时也成为犯罪活动的重要据点和中转站。《全球有组织犯罪指数》(Global Organised Crime Index)2023年发布的报告指出,泰国长期被外国犯罪分子视为“避风港”。

    2022年,一名涉及非法经营夜店和赌场的中国犯罪团伙头目杜浩被揭发通过与泰国高级警官结婚获取泰国身份,暴露了犯罪团伙与当地官员之间的勾结。通常,这些外国犯罪团伙处于幕后操控地位,雇用泰国当地犯罪组织作为协调人或中介,负责人员运输、联系黑市、提供假护照等,形成庞大的犯罪网络。

    自1990年代起,泰国政府加强打击黑帮组织。随着互联网的普及,泰国的传统帮派活动,如勒索和高利贷,逐渐转型。据《曼谷邮报》报道,早在2010年前后,泰国就开始出现电话诈骗活动。同一时期,中国大陆、台湾和香港加强了对犯罪团伙的打击,促使这些团伙向东南亚转移,并在缅甸、柬埔寨、老挝、菲律宾等地建立据点。

    新冠疫情期间,柬埔寨经济受创,许多楼宇空置,犯罪团伙趁机进驻,设立电信诈骗园区。缅甸2021年政变后爆发内战,一些民族武装控制的边境地区也开始出现类似的诈骗园区。菲律宾总统小马可斯于2022年上任后,禁止离岸博彩运营,导致这些灰色产业向中南半岛转移。

    泰国因游客众多、出入境便利,逐渐成为人口贩运的重要中转站。犯罪团伙利用各种手段诱骗世界各地的人前往泰国,再将他们转卖至电信诈骗园区。

泰国北部的湄索县与缅甸仅隔一条河流,可以看到缅甸妙瓦底镇大片电诈园区的情况。

    由于电信诈骗的风险较低且利润丰厚,这一犯罪形式迅速在中南半岛兴起,并在新冠疫情后发展成大规模产业园区。

    这些犯罪团伙通常由“有影响力的人物”领导,并与政府官员、执法人员、地方民兵、民族地方武装及商人等各方保持紧密联系。他们通过贿赂和政治支持规避法律制裁,使犯罪活动得以持续。

泰国有法,但执法不力

    泰国国立发展管理学院(NIDA)法学院副教授他那特指出,泰国已制定多项法律来打击犯罪,例如《反洗钱法》《特殊案件调查法》以及《反跨国有组织犯罪法》等。然而,由于警方缺乏应对网络犯罪的技术和人力资源,加之部分警察存在腐败问题,执法效果大打折扣。

    学者坎巴(Alvin Camba)也认为,泰国当局的系统性腐败、法律漏洞,以及中央与地方政策的不一致,严重削弱了执法效率。

    泰国资深媒体人巴维(Pravit Rojanaphruk)指出,泰国是在中国演员王星被诱拐事件引起广泛关注后才采取行动,这也影响了外界对泰国安全形象的评价。

公众对执法的信任危机

    居住在曼谷的自由职业者嫔(Pin Pheungtonglaw,36岁)表示,疫情后电信诈骗活动愈加猖獗,许多泰国人也成为受害者,但警方鲜有作为,导致受害者不得不求助网络红人曝光案件。“只有当案件引起热度,问题才会得到解决。”

    她认为,王星事件确实给泰国的安全形象蒙上阴影,但也给执法当局敲响了警钟。她希望政府能加大力度打击电信诈骗团伙。

    不过,她也表示,犯罪活动在全球各国都不同程度地存在,游客只要做好攻略并保持警惕,就能避免落入犯罪圈套。“泰国拥有独特的文化,仍是一个值得探索的地方。许多在泰外国人也在网上发声,支持泰国旅游的安全性。我们欢迎游客前来体验泰国。”

    王星获救后也在视频中表示:“泰国非常安全,我还会再回来。”